我是谁?我在哪里?
这是什么地方?我怎么会在这儿?漫延到天际的铁轨纵横交错,身后不远处有一排低矮的房子。整个大地空旷、孤寂,只有我一个人。莫名其妙,不知我为何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。
太阳一点点地西沉,这好象是个车站。但是,我来这里做什么?轰,轰,从远处不时传来枪炮声。呜——,有火车进站了。转眼间,周围不再空旷,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。可是,这里不是中国,这不是我的国家。这是哪里?我为什么会在这儿?我的心底突然充满了恐慌,举目无亲并且语言不通。周围这些是阿拉伯人?还是……
一个白发老翁缓缓走来,望着我微笑,“小姐,欢迎你来我们国家,感谢你志愿参加我们的医疗服务队。感谢你和你的国家的帮助。”天!他会说汉语!我赶快躬身一笑。总算能听懂了。我想我应该不会饿死了。至于为什么我会在这儿,不想问了。于是,我在这一天,在这个车站附近留了下来。不断有伤员从火车上担下来。我整日往返在这些伤员中,无法追咎自己怎么时空错落般来到这里,也没有时间担心我还能不能回去。每日里,只是忙,只是忙。幸好,阿尔利亚大叔说他年轻时曾辗转留学中国。在他的回忆里,那是个异常美丽繁华的国度。
我在这里,整日看伤员的伤口,尽我所能减少他们的疼痛。但也有时候我也只能看着他们的生命流逝,我只是一名护士,甚至在这儿之前,我只懂得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。那一天,车站又来了一批伤员。我迅速地在车站周围包扎着伤员,忙碌着的身影总感觉什么如影随形。转过身,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军官一直在望着我。
熟悉,因为他也是中国人,直觉!
陌生,因为中国那么大,我们不相识。
一种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,我们是同一世界的!终于可以有一个可以说共同语言的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。并且,他长得相当俊美高大。上帝,你是怕我太孤单了吗?
“念念,过来。”阿尔利亚大叔和蔼地说。
“这是从中国来的的军官单枫,你的同乡。”
“这是我们最漂亮的中国护士,念念小姐。”彼此深深对望一眼,同时说“你好”,熟悉的汉语,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语言讲话了,好激动!我的脸微微地红了,他却笑了,浓浓地眉毛透着淡淡地孩子气。但他却停住了没有说话,我伸出握手的姿势他没应合,却用了当地人的礼节伸手将我拥入怀抱,,深深地拥抱着,什么也没说。
我们相恋了,一见钟情。
如果是从前,打死我也不会相信,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的爱情。因为我,一向坚持认为,感情都是在日积月累中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。我是个典型地日久生情派。可是,我们真的相爱了。
单枫说,这是命运,我们注定是要相爱的。
单枫说,念念,那天你一身白衣在人群中穿梭,真的象个天使。
单枫说,等我们回家嫁给我,做我的妻子。
战争,仍在继续。可是我觉得我已很幸福。因为我能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屏蔽外面所有的伤痛。只是,单枫他很忙。偶尔,闲下来就紧紧地拥抱着我。我们一起坐在山头看夕阳。 “念念,战争越来越残酷了。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,一定要。” “知道,我会的。你也要,你说回国后娶我的不许耍赖哦!”我故意轻松地笑。 “不会的,一定不会的。你也不许。”他笑了,展开了深深的眉。我呆在他的怀抱中,希望就这样时间停止不前,地老天荒。让我和我的爱人,以这样的姿势凝成一尊不会风化的雕塑。
可是,那一天,车站又停了一批伤员。其中一些伤势很重。我看着他们的伤口,有时忍不住落泪。唉——,战争,又是为何?他们被放在空地上,我包扎着他们的伤口,直到累得手指红肿发颤。这时,一个伤员大叫“快救那个孩子。”我转身,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那堆医疗物质上玩耍,可是那上面赫然放着一枚定时炸弹。我们的药品,那个孩子!
我想也没想冲上去,拿起那个好象闹钟一样的怪物想扔。可是周围全是伤员,怎办?!
低头一看,还有12秒!“走开!”我大喊。我疯了似的沿着铁轨跑,前面不远处有小树林!
“九,八,七……”还不行,还不够远!
“五,四,三……”突然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,那枚炸弹也让我脱手扬飞到前面不远处。“轰——”视觉里只剩下股浓烟,隐隐闻到炸药味和血腥味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好象睡得很沉时被人拼命摇醒。“念念,念念……”是枫,是枫的声音。“念念!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悲伤。他怎么了?受伤了吗?我努力地睁开眼睛,努力让自己意识清醒。“枫,……”任我怎么努力看到的他还是个模糊的影子,天,下雨了么?
“枫,带我回去,回……中国去,你说,过……要,娶我的。”我很努力地说话,可是他抱着我,握着我的手放在他脸上,哽咽着说:“好,好……”
“对不起,我,我……下辈子一定做你的妻。”突然间感觉身体轻了许多,亦不再疼痛。我轻轻飘了起来,看到那个我心疼不已的枫正抱着那个睡着的我大声哭泣。
那天的夕阳,残红如血。空气中仍有硝烟的味道。我渐离渐远了,只能看到他伤心欲绝的背影和他那撕裂心扉的大喊“啊——”
突然,我醒了,脸上却有泪。他是谁?为什么我没见过他?真的只是一个梦?
第二天,我将此梦告诉好友,她取笑:“也许是你前生的事呢,说不定是你投胎时孟婆汤喝得不够多的缘故,所以今生在夜深人静之时又记起了啊。”
我给她一拳,“去你的!鬼丫头!”
但是……,也许……,但愿……
那是真的爱情呵!
这是我十七岁那年做的一个梦,真的只是一个梦境。但是我至今没有忘记。
梦里的人我也没有见过,他的样子渐渐模糊不清,也许他根本不存在这世上,
可是我还是写了下来,因为那是真的爱情。我在梦里面经历了一场真正的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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